恶之福音 Part4
赫雅感觉最近自己已经习惯了地下室那个懒惰恶魔的存在，主要原因是那个恶魔目前太过无害，整日恨不得睡死在棺材里，赫雅不去地下室折腾他就不肯起来。去地下室折腾他这件事着实有趣，至少赫雅是这么认为的。
在刚完成一部古籍的眷录后，赫雅又收到了城里大教堂主教的传信，要求她去一趟城里，多半又是有些麻烦事了。赫雅抱着新的蜡烛走进地下室，烛台上竟还有些残余，那些蜡烛比赫雅预料的燃烧速度慢了许多。换好蜡烛以后赫雅熟门熟路地推开棺盖，毫不避讳地把里面赖床的恶魔拽了起来。
【有事吗？】
已经习惯每天被突然袭击的恶魔连眼睛也不睁，任由赫雅将他拉拽起来，声音里也透着浓浓的睡意，赫雅很好奇这个明明没有任何体力消耗的家伙为什么总也睡不够。
“主教大人叫我去城里，你要好好待在这儿不要乱跑。”
赫雅明知道这个恶魔只会埋头睡大觉从不离开地下室，却还是忍不住多嘴叮嘱了一句。
【嗯嗯……知道了】
赫雅松手后没了支撑的恶魔慢慢缩了回去，连棺盖也不拉上就立刻睡着了。赫雅笑了笑替他拉上棺盖，很是放心的离开地下室，却不知道她的影子里掺了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赫雅是很讨厌去城里的，每次都得在小马车上颠簸几个钟点。主教大人一见着她就急匆匆地带着她往大教堂外跑，赫雅偷偷打量着与他们同行的人——一个用兜帽遮住脸的男人，身上不时随着动作传出些叮叮当当的声音，看来带了不少瓶瓶罐罐和金属制品。
“西区的神父报告说他们抓住了一个恶魔附体的女人……”主教大人终于打算解释自己将人叫来的意图，同时告诉赫雅那个神秘的男人是个驱魔师。赫雅本人对恶魔实际上是束手无策的，不过修道院的建立者兼第一任院长将一个有驱魔力量的十字架传承了下来，成了之后每任院长的信物，现在正戴在赫雅胸前，也是因为这个十字架，赫雅才总被主教招去协助驱魔。
西区小教堂的门被主教大人推开，天色一下子暗了许多，一行人进入教堂后天空中又打了几个响雷，电光透过窗户在相对幽暗的教堂内闪烁。十来个修士围绕着一个被两根手腕粗的铁链拴住的女人，修士们让出一条路好让主教一行能靠近观察。
刚一走近，赫雅心中就蒸腾起不好的预感。驱魔十字架虽然不能让她有什么驱魔的能力，却能让她看清附在人们身上恶魔的形态，这是个庞然大物，被层层黑色烟气笼罩。相比修道院那个人畜无害的懒鬼恶魔，这个恶魔的身上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赫雅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说不出话，也迈不动脚步。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赫雅的情况稍稍好转了一些，那个驱魔师不知往那女人身上洒了什么东西，一阵白烟冒出，女人的尖叫无比刺耳。女人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朝着驱魔师猛扑，中途却被铁链拽回，又被一滩圣水泼中，气急败坏的发出一阵阵哀嚎和怒吼混合后的声音。赫雅被这噪音弄得心悸，又瞥见驱魔师从大衣里抓出一个十字架对着女人，赫雅也不得不持着自己胸前的驱魔十字架靠近。
女人后退了一些，突然开始全身抽搐，躺倒在地。赫雅看见原先笼罩在女人身上的巨大黑色虚影正在迅速实体化，那恶魔竟然抛弃了所附身的人体！
赫雅离恶魔已经很近了，她继续持着十字架，但这次却是在后退了。自身没有驱魔能力的她仅凭十字架是无法对付这种大恶魔的，只能交由那个驱魔师处理。然而恶魔却比她更快，实体化后似乎是认准了赫雅，立刻挥着利爪张着血口袭来，赫雅甚至已经能闻到恶魔口中溢出的浓烈硫磺味。
时间几乎定格了，赫雅站住不动，知道已经跑不掉了，索性下意识的撇开头不去看恶魔的凶恶面目。赫雅突然发现她的影子有了些变化，从中似乎诞生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蠕动着成型，最终成了比眼前的恶魔还要庞大的存在。
那道黑影一口叼住恶魔的后颈，生生撕下一大块肉。恶魔哀鸣着，全无刚才的气势，颤抖着匍匐在地，如同觐见君王。黑影却无半点怜悯，揪住恶魔的身子，几秒钟内就将这只恶魔拆吃入腹，随后缩回赫雅的影子里。
赫雅目睹了全程，回过神来发现主教和驱魔师正一幅讶异的表情。
“真是奇迹！那位大师的驱魔圣器果然厉害！”最先清醒过来的主教兴奋得几乎拍起手来，那位驱魔师也点了点头露出些许欣喜的表情。这下赫雅意识到似乎只有自己知道恶魔死去的真相，她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现在与常人一般无二的影子，感觉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像是做梦。
赫雅魂不守舍的向主教道别，接着乘上马车赶回修道院。主教只当她是受到刚才恶魔袭击的惊吓，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一路上不断催促，回到修道院时也已经是夜晚了。赫雅猜测修道院里的人大概都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打开修道院的小铁门进去。穿过中庭时，赫雅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正对面的塔楼一眼。
那个几乎足不出户的白发恶魔正打着哈欠跨坐在一尊石像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赫雅驻足，向恶魔问道。
【等你回来】恶魔轻描淡写地回答着，同时慢慢从石像鬼上爬下来，站到赫雅面前。
